犬儒主义与五四精神
——野渡自渡人
本想五四青年节写篇文章，但怕遭到拍砖和辱骂，只好推一天五月五号来写。“五五”者，“二五二五”也。于是在此“二五二五”一番。
发轫于1919年五月四日的五四运动，具有历史性的标志意义，那就是中国青年人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当然，不管后来如何风云变幻、激浊扬清，青年人的热血、朝气、拼搏奋斗精神都是改变中国社会的正能量。
再过六年，五四运动就届满100岁了。每每思想之，总觉怅然有失。94年前的激情岁月，陈独秀、胡适、李大钊……一个个鲜活的名字，迸发着民主、自由、科学的澎湃激情。这种激情，就是五四运动的精髓。然而，岁月沧桑，斗转星移，今日之中国，我们却再也看不到这种激情的影子，代之而起的是犬儒主义思潮在青年人中泛滥。
犬儒主义这个词语，今天用来形容某些知识分子，确实很形象。单从字面意义来说，“犬儒”可以比喻像狗一样的儒士，或者是像狗一样生活的知识分子。其实“犬儒主义”一词是从欧洲哲学中翻译过来的一个概念。“犬儒”是音译，“犬儒主义”一词不能分开使用，单单拿出“犬儒”两个字，没有任何意义。犬儒主义这个诞生于西方而且内容也完全西方化的名词，其意义通常用来描述一种人生态度，既有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一面，也有委曲求全、接受现实的一面。犬儒主义者提倡“返归自然”，把名利看作身外之物，认为社会生活与文化生活是不自然的、无足轻重的，号召人们克己自制，独善其身而无所求，宣称这是人生唯一的目的。
在当今这个一切利益为上的现实社会，中国知识分子的犬儒主义扮相，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的时候，他是儒；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的时候，他狗那一面就表现出来了。今天我们用这个词来描述中国主流知识分子的现状，似乎更加形象。但是，当犬儒主义代表中国主流知识精英，当犬儒主义与中国青年相结合，特别是当犬儒主义代替了五四精神，则凸显出中国社会的悲哀。
中国社科院张明澍院士为配合其新书《中国人想要什么样的民主》出版，不久前在社会上做了一个“中国人眼中的民主”大调查。调查得出当今中国社会政治上反对民主的左派占38.1%，中间派占51.5%，支持民主的右派占8%的结论。
民主自由派——右派在中国只占8%比例，这个结论大大出乎调查者的预料，也极大刺痛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民主、自由犹如一盏灯塔，五四运动以来近百年，或者说自从鸦片战争、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以来，都是中国知识精英毕生追求的目标。然而经历1949后六十年的新中国建设，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如果今天以8%的民主化支持率告终，这确实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哀，确实是中国青年人的悲哀，同时这确实是中国人的悲哀。
这个结论十分狗血，但事实就是这样。不错，青年人确实朝气蓬勃、血气方刚，但是今天气往何处发，血往哪里流，却是我们必须要搞清楚的问题。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伊始，西方民主、自由、人权理念，映衬着恢弘的五四精神，在青年人思想中激荡着热血理性的光芒，终于成就了年代末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学潮运动。但凡事都有定律，所谓有潮起必然有潮落。于是通过90年代的政治高压，通过新世纪十年的维稳磨砺捶打，通过西方经济危机和国内就业冷酷现实的洗礼，在每年城市数千万年轻人失业，特别是今年又有近700万大学生毕业面临工作难题时，中国青年知识分子们终于明白了，原来除了理想之外，还有更重要的面包。自由派虚幻的民主口号，相比较普罗大众衣食住行营生来说，必然是退居其次的问题。在为生计疲于奔命的芸芸众生来看，利益当头的犬儒主义必然代替热血激情的五四精神，成为年轻人思想的主流。
其实这个世界都是很现实的。与五四精神相对应的犬儒主义今天确实是代表了青年知识分子的大多数。青年知识分子主流力量被犬儒主义俘虏，成为其代理人，正是现实社会对世俗化的房子、车子、票子、位子、妻子、儿子等热烈追求的表现。左派加中间派比例达到92%，可以说，今天广大青年知识分子已经完全丧失五四热血斗志，一个个蜕化为蝇营狗苟的犬儒主义分子。
犬儒主义在今天反民主左派力量中，同样受到极力热捧，占有极高地位。对于政治体制改革问题，几十年来一方面是政府的讳莫如深，另一方面是民主精英们空谈误国，还有就是现实中频发群体性事件民怨沸腾，号称代表大众利益的左派的力量终于从小到大，并且进一步做大做强，成为一种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在中国政治历来反右立场的左右下，左派文革复辟思潮的卷土重来就此形成气候。这就是重庆薄熙来事件广有人缘的深层次原因。
自由派精英的阵地失守，表面上所反映的是民主、自由思潮淡漠化倾向，其实质却是当今青年人理想的缺失和人格的淡漠。今天大学校园，女生崇拜的是大款与大官，二奶、小蜜、情妇甚至小姐荣登大雅之堂，很多人完全沦落为物欲主义的奴仆；男生追求的是成名成家，升官发财，完全丧失了理想与奋斗的热血男儿志向，沦落为犬儒主义的奴隶。五四精神，爱国、民主、科学、自由、人权，与现代大学生距离越来越远了。
今天中国经济发展独树一帜，其成就举世公认。但是政治体制改革的拖沓，民主问题的讳莫如深确实引发众多非议。普通民众郁于现实物质生活的压力和知性局限性，对体制问题漠不关心尚且情有可原，但作为新时代的标兵，青年知识分子却不能如此苟且偷生。因为如是下去，所丧失的已经不是青年人本身，而是一个社会、一个民族的未来。由此来说，代表民主与自由的五四精神永远是我们民族的灵魂。
对于当今政治体制改革停滞不前，“顶层设计说”、“摸着石头过河说”、“突破口说”等各种改革方案不绝于耳，特别是“不走老路，不走邪路”观念更是代表主流意识形态。其实今天的改革开放与94年前的五四运动时期，与三中全会前的文革时期都有本质的不同。我们已经基本没有了国际列强与国内反改革阻力，也没有了冷战思维和意识形态的束缚。世界舆论支持，全国人民支持，党委政府支持，政治体制改革确实可谓是万事俱备。但遗憾的是，我们的改革为什么就是推不动呢？摆在面前的阻力就是来自特殊利益集团。通过几十年的累积，今天的利益集团与腐败问题已经渗透到政治、经济、文化、金融等各个领域，而且已经形成了利益链条，结成了利益联盟，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打破腐败利益集团利益链，我们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今利益集团利益链就好比一条自行车的链条，每一个链扣都是一个利益链连接点，同时每一个链扣连接处又都是利益链突破口。只要我们从任何一个突破口下手，都可能会打破整条的利益链，从而让整根链条动起来。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改革，必然会收获整体上的成功。当然，当权改革者必须有一种杀开一条血路，不怕下地狱的决心。如果不想改，沉迷于击鼓传花游戏，那么今天寻找什么改革突破口也都没有实际意义了。
今天我们再谈五四精神，宣言政治体制改革，就是要唤醒沉迷于犬儒主义泥潭的青年知识分子，张扬为民主自由而奋斗的澎湃斗志。在谈到五四精神，我们自然会联系到时下流行的中国梦问题。中国梦就是人民幸福、民族振兴、国家富强的奋斗目标，就是民主自由的理想追求。习近平总书记最近给北大学子回信，勉励当代青年珍惜韶华、奋发有为，勇做走在时代前面的奋进者、开拓者、奉献者。总书记的谆谆教诲其实就是对理想颓废犬儒主义青年人的有力批评。
时代在呼唤，人民在呼唤，国家在呼唤，愿五四精神浩气长存！
（五月五日于野渡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