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的缘分再续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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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那时他会经常请我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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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朋友之约,嘱我为他们策划的出版物写几篇徽州乡村纪事之类的稿件,匆忙写就三篇小稿,权作一个系列,记下徽州古村老家的些许琐事。

  悄然变化的山乡

  ——古柏枝树下的老屋

  今年清明回老家扫墓,我再次来到几年前已然倒塌的老屋。在岁月的风雨中日渐破败的老屋前伫立良久,心中涌起莫名的惆怅,让我久久难以走出沮丧的心境。

  几年前的一个秋末,堂叔猪老爷从产庆老家打电话跟我说,老家房子的昨天夜里倒塌了。因为连续几天的秋雨,因为房子长期无人居住,因为房子年久失修,因为家家都把老屋当猪栏当柴棚……老人家在电话中絮絮叨叨地说了二十多分钟,听得我黯然伤神,于是我放下手头的活,骑着电瓶车赶回老家。

  出岩寺,过潜口村,到东山村,已是日落西山了。我在暮色中沿着弯弯曲曲地水泥路向座落在半山腰上的家乡赶去。在外水碓附近,我见到了一个背着书包慢腾腾地走回村子的小女孩。我见她的挺可怜的,就问他愿不愿意坐我的车回村子。她尽管不认识我,还是很熟练很大方地爬上了我的车子。在交谈中,我得知:她叫叶婷,是我六堂弟叶灵华的女儿。因为父母都在浙江打工,她跟寡居的奶奶生活。去年村中有几个小伙伴和她一起在东山小学上一年级,今年就她一人在东山小学上学了,因为其他几个小伙伴的父母都在岩寺买了新房子,她们也就进城上学了。

  在村口破败的小学堂前,我见到了早早来到这里等我的堂叔猪老爷。他见景生情地说,这所你们读过书的学校在几年前被撤掉了。这下可苦了这些上学的孩子,早上去,晚上来,一来一去十里路,天晴下雨走起来你讲多辛苦?遇到熟人骑车的就带一程,要是发大水落大雪,一路上实在不安全。你说,我们这堂堂的“教师村”,在外书的几十个教师都够开一个中小学了,他们的家乡怎么就不能有一个教学班呢?

  听了老人的话语,看到这所我小时读书时新建的学堂,我不禁想起了童年的往事:我当时上学时,学校是设在村后的一个昏暗的大祠堂里。教我们的许立章老先生和我家是亲戚。我父亲是生产队长,许老师一有空就到我家来,和父亲讲,老祠堂有上下对廊,有楼上楼下,又年久失修,孩子喜欢爬高爬低,不太安全。父亲听了许老师的话,就派人帮着老师搬黑板、搬桌凳,搬到生产队新做的戏台里来上学。我们这二三十人的大单班,便在这明亮的戏台上读了一年书。后来又因为许老师和父亲说,戏台西照,夏天孩子们热得吃不消。为了别热坏了孩子,更为了让孩子们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队里安排人在一个暑假里在村口赶造了这座一层的、通透明亮的新学堂。因为学校在村口,村民打从这儿路过,听到许老师那高吭嘹亮的讲课声,看到自家的孩子专注听课的情形,都会在校门口高高兴兴地默默地站一会儿,他们多么希望这些孩子中多出几个状元郎!多么希望这古老山乡多飞出几只金凤凰!

  因为乡民崇文重教,因为许老师爱岗敬业,因为小伙伴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这所小学堂里走出来的人才还真不少!尤以老师最多,在大中小学里当老师的就有几十人,因而邻村的人都称我们这个小村为“教师村”。

  走进暮色中的村庄,看到村口几人合抱的枫树在瑟瑟的秋风中有火红的枫叶从几近光秃的树枝上飘落,在村中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走过,看到有好多户主人长年外出打工的人家大门紧锁。在家的老人们有的在吃饭聊天,有的在看电视。一张张沧桑而又熟悉的脸因我到到来而露出慈祥的笑容。然而,我惊讶地发现,原本儿孙绕膝的他们,身边没有了孩子的嬉闹的笑语,没有了年轻人的色彩斑斓,村里除了老屋就是老人,除了老人还是老人!

  当我推开老屋虚掩的栗树大门,从柴堆中抽出一根竹枝挑破那满眼的蜘蛛网,走进熟悉的老屋时,一股霉味夹杂着浓重的猪粪、牛粪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老屋的木架构和厚重的墙体倒塌后,破碎的瓦片、厚实的砖头混杂在黝黑的木板和折断的屋檐之间。老屋下廊破旧的粮仓边,那具给我童年带来几多欢乐、又为乡亲们因供老师吃饭而磨豆腐带来几多方便的大石磨依然挺立着不倔的身姿,一只孤零零的老黄牛卧在天井下的明堂里慢条斯里地咀嚼着过去的时光。

  斯情斯景,让我不禁潸然泪下。这就是我的祖屋,是我童年的圣殿,是我心灵的港湾!小时候,我白天曾和小朋友一道在这老屋里捉迷藏,夜晚,父亲曾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教我做作文,背古诗。我曾在这老屋里听上过私塾的父亲讲薛仁贵征东的威武、杨家将的传奇,我曾在这老屋里感受父亲用那布满老茧的大手为村民们书写春联的魅力,收获过父亲为我制作木头手枪的惊喜,体验过母亲在大年初一变戏法般给我这个独苗穿上新衣新裤新鞋的快乐。我在这老屋里出生,在这老屋里成长,在这老屋里结婚,在这老屋里生子!老屋,是我充满浓浓乡情的伊甸园!

  随着生活的改善,堂叔们都一个个地离开了老屋搬时了附近的新居,我的堂兄弟们为了孩子的上学和打工的需要都一个个地在城区买了新房。

  老屋因为是住过上十代人的祖屋,父亲这辈十个堂兄弟都有份,我这辈十三个堂兄弟都有份,就因为对老屋有份的人家太多了,因为老屋实在太老了,更因为老屋的潮湿,因为老屋的昏暗,因为老屋的日渐破败,终致老屋慢慢地不被人在意,以至在这秋日的雨夜轰然倒塌。

  站在老屋的断壁残垣前,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霉味夹杂着浓重的猪粪、牛粪的味,我一次次鼓起勇气想提修房子的事,但一次次都咽了下去。年近八十的猪老爷叹了一口气说,村里的几堂老屋都倒完了,你小时候念书的老祠堂在几年前也倒了,有两根老粗的白果树屋柱都被人偷走了,还有一些老大的青石板和十多个花岗岩的大柱础、大旗墩,因为太重了,人家偷不动,还在那里保留着。前几天,有几个人来看中了,付过了定金,过几天就要运走了!我说,我们的老屋是不是简单地维修一下呢?猪老爷说,隔壁的上叶村、湿坑村都按政府整村推进的要求,拆了所有的新老房子,到东山新村做新屋了。我们村听说也要拆,镇政府的干部都来登记过了,还修什么呢!于是,老屋就以几近奄奄一息之状,匐匍于门前的老柏树之下。

  夕阳西下,夕阳从倒塌的墙体之上照进老屋。我默默地走出老屋,看到老屋门前两棵傲然挺立的老柏树,它默默地守护着老屋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而今依然枝繁叶茂。它全力地伸展开那硕大的树冠默默地庇护着古村,呵护着我的族人。夕阳中,我在古柏树下默默地祈祷:愿小村世代安宁,愿族人世代安康!

  而今,几年过去了。整村推进工作虽没波及我的老家,但老屋如烛残年的老人,在日晒雨淋中几近倾塌。不管修与不修,也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承载我童年几多欢乐的老屋永远屹立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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